中国素食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北大素食协会 许燕吟

在场的各位好！

非常感谢中国食文化研究会主办的这次活动，使国内外的素食同仁可以汇聚一堂，共商大计。我今天是代表北京大学素食文化研究会在此从大学生的角度发表我们对中国素食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些浅见。

一、让人怀念和期待的中国素食。

了解素食的人都知道，中国在素食的发展史上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虽然我们没有印度那样的“世界无肉日”，但是几千年前中国人就有在重大的庆典、节日、仪式等时候戒酒肉以净身心的习俗，可见我们的先人心中对素食的赞意。素食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从宫廷到民间也诞生了无数的菜肴花样。除去一些游牧民族地区条件所限，中国各地的菜系中都不乏素食的身影。但凡提到饮食结构，世人都赞赏中国饮食中丰富的素菜使中国人某些疾病的得病率非常低，如高血压、肿瘤、肥胖、糖尿病等等。

素食传统在中国的绵延不息，是有中国传统文化作依托的。道家崇尚的天人合一与清静无为，儒家推崇的仁义之道或淡泊明志的趣味，以及佛门倡导的慈悲情怀，都与素食有相契合之处。谈养生多会偏心于与自然相亲近、少戾气的素食，谈养性也常提及孔子所言：“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素食给中国社会带来一种平和舒缓的自然气氛。

近现代的素食主义运动是从西方席卷而来的。1809年英国一些教会成员禁食酒肉的发誓，1850年开始在欧美一个个素食者协会的成立，1908年国际素食者联合会的成立，1971年法兰西斯·莫尔·拉比的《一个小小星球的饮食》、1975年彼得·辛格的《动物解放》、1987年约翰·罗宾斯的《新美国饮食》等等重量级畅销书的问世……我们可以看到西方素食者们的决心，每一步都是震动全球。素食者们在西方掀起一阵阵浪潮。

这股浪潮随着全球化进入了中国，最先的接收者是八九十年代的年轻人。他们现在是国家的中流砥柱，许多人在管理层中为国家出谋划策，更多的人作为消费的主要群体左右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发展。他们，尤其是九十年代的年轻人们，是一群思维活跃、易于接受新思想新观念的人。他们中的不少人充满热情地迎接了西方环境保护、动物保护和素食的思想，也投身其中，忘我地进行宣传。更可贵的是，他们经历了改革开放初的引进洪流和这几年来的拣择，他们能够进行成熟的思索，真正做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且他们中的不少人有着比较艰苦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并不倡导过分的享受和消费。如果打消了他们对健康方面的一些疑问，我认为平实素雅的素食是会很受推崇的。

八九十年代出生、现在正在成长起来的我们这代人，更是值得期待。在水泥森林中长大的独生子女们很欣喜地接受了现代的环境保护和动物保护思想，让他们从思想上接受素食理念并不会太难。而且这代人正值最容易敬仰和效仿他人的年纪，贤人智者中自有甘地、苏格拉底、莎士比亚、国父孙中山先生和我们的校长蔡元培先生等等是素食者，流行偶像中也有莎拉·布莱特曼、麦当娜、卡尔·刘易斯、戴安娜王妃等等大批人物为素食摇旗呐喊——文体明星、焦点人物，应有尽有。如果让他们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吃素的写的、《蒙娜丽莎》是吃素的画的、国父曾经在建国大纲中提倡豆腐……这效果肯定不同凡响。

我们这代人不会认为吃菜是穷的表现，素食精致起来，就成了贵族的享受，或是充满了小资情调呢！但是我们有被宠坏了的胃！九十年代刚富起来的家长们因为没有正确饮食观点的指导，用肉、蛋、奶将他们小时候似乎缺乏的营养都“补”给了我们……而我们大鱼大肉地嚼惯了，突然说开始吃素，还真会有点不习惯的呢！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改变的能力和决心也是非常强的，比如我自己从一个爱吃大排的人变成一个素食者只花了一顿饭的功夫。时候一到，决心和干劲就来了！

再考虑一下世纪之交的这几年里，人们在物质条件富裕起来的同时越来越重视自己的生活质量和精神高度。由著名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所创办的ICI国际文教基金会所倡导及台湾王财贵教授所发起的儿童中西经典文化导读活动，已在全国各地以及海外的华人世界迅速开展起来——我们开始向老祖宗要智慧；中国人一天胜过一天的自信也使我们珍惜起默默延续着的中医。同时，许多中国的环保人士开始致力于“心灵环保”，这意义将胜过把本就不充足的精力用来补救环境上越来越多的缺口。这是要在沙漠化的人间建立心灵的绿洲，从根本着手。再到书店去看，饮食健康的书常常有自己的一个大专场；教人们放松身心，清淡生活的瑜伽也愈发流行。爱护身心灵的人们定将把注意力投到素食上来。在如此紧张的现代社会，“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的生活方式如何会不令人向往呢？

所以我说，既有传统又有活力的中国现代素食，前路一片光明。

二、素食的中国令人期待。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世界资源与环境的紧张形势使人类开始全面的反思发展之道，其中一个重要成果就是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概念。这一概念在全世界迅速得到推广，各国纷纷在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发展计划中加入可持续发展这一标准和原则。我们应该看到，素食的推广能够推动农业真正走上可持续发展之路。

诸位都已经十分了解大规模工业化的养殖业和畜牧业给环境带来的压力——耕地资源紧缺、水资源紧缺、化肥农药污染、水体富营养化等等等等，光想想我们每个人多吃一磅肉，中国农民就得多生产250万吨谷物，多么可怕！占世界8%的耕地养活占世界22%的人口本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如果再不研究怎么合理调整中国人的饮食结构，我们的“胃口”将压垮中国的生态系统。这真是一点也不“可持续”。

如果，我们选择素食，或者至少多吃些素菜，而不是以肉蛋奶作为营养或是饮食水平的标准，情况就不同了。占了中国谷物产量四成以上的饲料粮将变成丰富多彩的蔬菜水果，蔬果才是健康的象征啊！且不说心脏病、肥胖症、糖尿病、肿瘤的得病率会迅速下降，被疯牛病、禽流感、SARS、口蹄疫占用的大量科技和管理力量可以节省来研究无公害的有机蔬菜。当人们的注意力全数转移到了如何减少蔬菜水果上的农药化肥时，最生态最可持续发展的有机农业将得到空前的发展机遇！

在场诸位中有机农业的专家一定很多，我要在此表达我的由衷感激。当我在食堂里吃饭时，常常不由自主地想到这样一些画面：为了滋养我而不断板结的田地，为了使这棵菜满足我的视觉要求而喷洒的农药，以及因为这些农药而翻着白眼漂浮在池塘中的死鱼……这个时候我实在无法津津有味，说不定再过几十年我连这种有毒的菜叶子都吃不上了——不过如果我吃不上，牛羊就更吃不上了，人那时候难道靠营养液活着？我相信能有效实现自然资源的高效和循环利用的有机农业能使我不再惴惴不安。

我从研究有机农业的学者们的论文上看到，有机农业有利于保护生态环境，有利于向人们提供高品质健康食品，有利于农民收入的增加。因为有机产品在国际市场上是很被看好的，而且农民可以省去农药化肥的支出，另外，有机农业是劳动密集型产业，非常适合在中国推广。我曾与尝试有机种植的农民交谈，在肥力日益缺失的自家田地里洒化肥的时候，他们也很难过，与土地与自然最亲近的农民也一定会欢迎有机农业的。但也需要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要在国家的支持下，社会投入科研力量研究如何恢复有机的环境，进行有机的种植。

对于天天敲着环境危机警钟的人类来说，有机农业就像救命稻草，无怪乎欧美国家争先恐后地进行研究，中国也有动作，衷心希望科学家们能够为地球找到出路！不过我要说的是，为了拯救长养我们的大地，我们辛辛苦苦地尝试着这种那种农业的生产方法，为什么不从我们的嘴开始尝试改变呢？生产毕竟是跟着消费走的吗！希望有更多人重视这里的蝴蝶效应。

即将来到的绿色奥运是个契机，在“绿色”、“环保”成为中国未来几年的关键词之际，我们有理由相信素食这种既“绿色”又“环保”，还有中华文化传统支持的健康的生活方式能抓住人们探寻的思绪。

因此，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全面的宣传体系，需要一个领头的组织，需要一份呐喊的刊物，需要成立机构整理纷繁的素食资料以建立一个系统化的资料库，需要借助媒体、网络等渠道传递我们所知道的这些能促进中国和世界未来发展的讯息。同时，我们需要像IVU、香港素食协会等等这样有经验的素食团体的帮助。

要做的事情和可做的事情都很多。似乎前面的路还很长，但是我所认识的素食前辈们的不寻常的智慧和耐心又使我相信未来的光明无限接近。所以说素食的中国值得期待。

三、中国素食需由我们来振兴。

这个我们是指在场的各位，包括我在内，以及背后支持我们的人。

对于颇具发展潜力的中国素食，我们大学生能做些什么呢？

位于政府管理层的前辈们可以为素食产业的发展创造良好的政策环境；处于前沿阵地的各位素食厂商和素餐馆的经营者们可以为素食推广提供良好的物质条件；专门研究医学、营养与饮食健康的学者们可以为素食带来坚定的理论支持；还有像约翰·罗宾斯先生这样的智者和素食前辈可以把由素食而生的智慧和思考传递给大众，感染无数人的心灵。

而作为我们大学生，首先，我们可以品尝。我们正在成为最重要的消费群体，讲究生活质量的我们不放过任何新的消费概念。素食有着五彩缤纷的颜色，有着健康营养的品质，有着千变万化的味道，希望商家不要错过这一好机会，引导新的消费潮流，以健康美味为主打抓住年轻人的胃。当然这中间我们学生团体的作用就是摇旗呐喊，锦上添花地告诉更多的年轻人——素食是最健康最时尚的选择。

其次，在不久的将来，也许是十年吧，我们将进入社会的管理层，为素食事业的发展提供更多的支持。

再次，作为知识分子团体，我们有很强的宣传力量。出现一批素食学者，人们自然会更相信素食的健康与活力，相信素食的理性和智慧。

但是我们的力量还是有限的，得感谢素食的前辈们和素食厂商、素食经营者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虽然需要非常艰苦的努力，我们仍相信和期待着，通过每年一次的这个博览周可以联合和发挥中国各阶层素食的力量，形成一个推广素食的网络，把素食事业从几年前的惨淡经营发展到遍地开花处处香。

再次谢谢各位和这次活动的组织者！谢谢！

作者：许燕吟 添加时间：2004-11-16 来源：- 作者email:-